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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全蝎,个大体重,有舒筋活血、通络止痛、解毒强身之神效,是地方土特名产,入药美食皆宜,畅销山东,誉满全囯。
据史料记载,清初就有各地商人前来收购,由此催生了一项春季创收的副业一一一拿蝎子(即:捉蝎子)。由于价格不斐,那些拿蝎子的高手们收入颇丰,年年发财。平常人家也会小有收入,贴补家用。其实,真正发财的是那些买卖商人。
我从小就跟着伙伴们满山遍野拿蝎子。前期准备工作很重要,首先要做镊子,用来夹蝎子。找一根竹筷子,用菜刀从细端一劈两半,劈至筷子总长度的三分之二处,再拿一小块棉花团成球状塞在此处,并用橡皮胶布或细的漆包电线缠绕固定住,拿小刀细心刮去劈开处的竹刺,打磨光滑,一把夹蝎子的竹镊子就的成了。装蝎子的容器要结实耐用,一般用麦乳精铁盒,或者大开口的西药瓶子,也有人用葫芦来装。我用的是一个棕色半斤装的药瓶子,从村卫生室要的。
拿蝎子是件苦差事,重体力活儿。翻山越岭地跑,一天下来跑个几十里山路算稀松平常。还要弯下腰来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翻,有时候翻上几十块石头也见不到一只蝎子,手指磨破皮是常有的事。如果运气差,还可能从石头下翻出一条盘成一团的蛇,吓出一身冷汗。正如欧阳修先生所说,美好的景色多在险远之处,这蝎子也是险远的地方多,离家近的地方石头都被翻动过无数次了,鲜有收获,只有人迹罕至的山崖,还有路途遥远的偏远地带,蝎子才多。但收益与风险相伴的道理永远颠扑不破,总有个别求财不顾命的人为此付出了代价,轻创皮开肉绽,重创骨断筋折,成为警示教育的典型案例。
拿蝎子是件技术活。高手善于观察,并不是每一块石头都要翻动,对那些大半悬空的活石头、深陷土中的石头,根本没有必要翻动。翻开石头,发现有蝎子,自然高兴,但需要胆大心细眼疾手快,把蝎子夹入瓶子罐子中才算完成,常有人因为反应慢、技术差,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蝎子溜走,闹个空欢喜。真正的高手,是徒手拿蝎子,瞅准蝎子卷尾静止的时机,快速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蝎子尾巴末端,提溜起来,直接塞进瓶子,干净利落,瞬间完成,常人可望不可及,叹为观止。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五堂兄就是拿蝎子的高手,别人一天能拿到十个二十个就算不错,他老兄一般都拿到五六十个,记得最多一次是个,这项记录至今没人打破。五堂兄拿蝎子挣的钱,除部分强制上交家庭财政之外,都用来买了球鞋、草绿色制服、蓝白条的球衣,我羡慕地欣赏着他崭新入时的着装,眼中时常幻化出有无数的蝎子依附在上面,因果关联,亦真亦幻。
我拿蝎子水平一般,一次拿五六个,很少超过十个的时候。唯一次惊喜,是在一块青石板下,翻出了四只大蝎子,着实让我兴奋不已。但是乐极生悲,傍晚时分我在频繁向伙伴炫耀时,光顾着口若悬河地吹嘘,不小心给狠狠地蜇了右手食指,那种火烧火燎的巨痛,让我嚎哭了一个多小时,幸亏好心的邻居拿来一种叫蝎子草的中药,捣成泥敷上,才止住了疼痛,于大喜大悲之后,沉静地入睡。
时移事易,拿蝎子的技术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很少有人再用老办法了,据说以九十年代开始,有人发现用紫外线萦光灯在晚上照射,很容易发现喜欢夜间活动的蝎子,因为蝎子身上有种物质,遇紫外线莹光后即发出黄绿色光,人们很容易发现,很容易捉到。从此开始,拿蝎子成了一件轻松活儿,不用翻山越岭,不用整日奔波,不怕风吹日晒,不怕忍饥挨渴,晚饭后拿着莹光手电一照一捉,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收获也数倍于从前。这样做,倒是轻松省事了,却导致了蝎子的急剧下降,数量逐年稀少,轻易捉不到。
竭泽而渔,会危及这一物种的安全,如果能采取措施限制滥捕,保护一下就好了。听说近几年随着人们生态保护意识增强,以及生态环境恢复,蝎子的数量开始增多,幸哉善哉。
作者简介:微言送听,男,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专业,现供职于国有商业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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