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官封弼马心何足 名注齐天意未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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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说的是,天庭把孙悟空招了去,封了个养马的官——弼马温。孙悟空嫌官太小,反下天庭,自封了个“齐天大圣”。
先说回目中的这个“弼马温”。
大家都知道,一开始,玉帝封孙悟空当了“弼马温”,在天庭里管养马。
关于“弼马温”,不仅是官小,还是有来历的,有两种说法,都与猴子有关。
一种说法:古时候,人们在马厩之中养猴子,据说可以有效防止马生病,“避开马发生瘟疫”,就是“避马瘟”谐音“弼马温”;
另一种说法:古时候民间传说,把母猴子的尿与马尿混合在一起喂马,可以避免马生病。
不论怎么说,都是猴子可以“避马瘟”,但第二种说法有点尴尬了,那是母猴子。
这样说来,天庭让孙悟空担任弼马温,其实还是只把他看成是一只猴子,是当作马的“药物”来使用的。
这表明,天庭根本没把孙悟空放在眼里,“弼马温”,是天界对孙悟空的极大鄙视与嘲弄。
后来,猪八戒经常拿“弼马温”来奚落孙悟空,也正是这个道理。
那太白金星与美猴王,同出了洞天深处,一齐驾云而起。原来悟空筋斗云比众不同,十分快疾,把个金星撇在脑后,先至南天门外。
正欲收云前进,被增长天王领着庞刘苟毕、邓辛张陶,一路大力天丁,枪刀剑戟,挡住天门,不肯放进。
这里的增长天王,是佛教四大天王之一,全称南方增长天王。
四大天王又称护世四天王,俗称“四大金刚”。他们位于各层天界的第一重天:“四天王天”。四大王天,分别是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这层“四天王天”,是位于天道最低的一层天,可以理解为是离地球最近的一重天。
佛经上说,四天王天上的一天,是地球50年(可不是天是一日,地上一年)。四天王天的人寿命是岁。
按每年天,我算了一下,他们寿命,是地球上万年。
四大天王各自守护四大部洲中的一洲,就是前面说过的东胜身洲、南赡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
净土宗、禅宗佛寺的第一重殿,就是一进山门,两侧往往树立着四大天王的像,因此又称“天王殿”。
根据佛经上讲,不同的天,时间也是不同的。刚才说的四天王天的一天,是地球50年。
《地藏菩萨本愿经》讲,再往上一重天,是忉利天,那里的一天,是地球年;后面的弥勒菩萨所在的兜率天,他们的一天是地球上年……
本书后面,说孙悟空这次来当弼马温,当了十几天,回到花果山后,猴子们说他去了十几年。也就是说“天上一日,世上一年”,这种说法是的说法,作者采用了。
……
后面的“庞刘苟毕、邓辛张陶”,是道教雷部的神将。在这里作者是把佛教和道教的神仙混编在一起了。
……
这时的孙悟空,不像刚到菩提祖师门外,不敢往里进;也不像刚见菩提老祖时说“人家骂我也不恼,打我也不嗔”的那个猴王了。
你也不想想,是你不等着太白金星,自己就来了,人家南天门的守卫能让你随便进吗?
猴王道:“这个金星老儿乃奸诈之徒!既请老孙,如何教人动刀动枪,阻塞门路?”
正嚷间,金星倏到,悟空就觌面发狠道:“你这老儿,怎么哄我?被你说奉玉帝招安旨意来请,却怎么教这些人阻住天门,不放老孙进去?”
金星笑道:“大王息怒。你自来未曾到此天堂,却又无名,众天丁又与你素不相识,他怎肯放你擅入?等如今见了天尊,授了仙箓,注了官名,向后随你出入,谁复挡也?”
悟空道:“这等说,也罢,我不进去了。”
金星又用手扯住道:“你还同我进去。”将近天门,金星高叫道:“那天门天将、大小吏兵放开路者。此乃下界仙人,我奉玉帝圣旨,宣他来也。”
那增长天王与众天丁俱才敛兵退避。猴王始信其言。同金星缓步入里观看。
真个是——
初登上界,乍入天堂。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只见那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两边摆数十员镇天元帅,一员员顶梁靠柱,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
外厢犹可,入内惊人: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
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
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乃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一宫宫脊吞金稳兽;
又有七十二重宝殿,乃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
寿星台上,有千千年不卸的名花;炼药炉边,有万万载常青的瑞草。
又至那朝圣楼前,绛纱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璧辉煌。玉簪珠履,紫绶金章。
金钟撞动,三曹神表进丹墀;天鼓鸣时,万圣朝王参玉帝。
又至那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
上面有个紫巍巍,明幌幌,圆丢丢,亮灼灼,大金葫芦顶;下面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
恶狠狠掌朝的天将,气昂昂护驾的仙卿。正中间,琉璃盘内,放许多重重迭迭太乙丹;玛瑙瓶中,插几枝弯弯曲曲珊瑚树。
正是天宫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朝王玉兔坛边过,参圣金乌着底飞。猴王有分来天境,不堕人间点污泥。
道教和佛教,都有“三十三天”之说。
不过,这些不全都在玉帝这地方,也是分布各处的。
这三十三天的名称,一时半会儿也背不下来,就不一一说了。
这里作者描写天宫的名目,是来自哪一说,也不去细究了。
太白金星领着美猴王,到于灵霄殿外。不等宣诏,直至御前,朝上礼拜。
这个灵霄殿,也叫灵霄宝殿,是神话传说中的仙境。在《西游记》中,这个地儿是玉帝的办公场所。
而按照正统道教的说法,玉皇大帝住在弥罗天上的太微玉清宫。
颂扬、赞美玉皇大帝的《玉帝宝诰》说玉帝住的地方是:“太上弥罗无上天,妙有玄真境,渺渺紫金阙,太微玉清宫……”
紫,紫色。金阙,即天庭。太微玉清宫,是玉帝所居之宫,在紫金阙内。
《皇经集注》称:“太上玄微玉清宫。玉帝所居之宫,玄瑞紫炁。金光四十亿万里,巍巍如如,永不毁沦,绝无尘染,诸天不能及,故云,太微玉清宫。”
这个地方离我们很远,太远了,我们去不了,美国的旅行者号也到不了。那种远,是我们常人“不可思,不可议”的。
但是,如果修炼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可以去了。
孙悟空现在到这地方了,不仅到了,还见到了三界主宰玉皇大帝。
悟空挺身在旁,且不朝礼,但侧耳以听金星启奏。
金星奏道:“臣领圣旨,已宣妖仙到了。”
玉帝垂帘问曰:“那个是妖仙?”
悟空却才躬身答应道:“老孙便是。”
仙卿们都大惊失色道:“这个野猴!怎么不拜伏参见,辄敢这等答应道‘老孙便是’却该死了,该死了!”
孙悟空这这是什么表现?“土鳖”加“装B范”。整个一个欠揍的范儿。
他初见祖师的时候知道磕头,而且是除了磕头没别的。现在到了天宫,见了玉帝,难道不知道要行礼?
所以说,这时,他开始装上了,完全不像初次见到菩提祖师时的情形了。
幸好,玉皇大帝大人有大量,没跟他计较,并且让大家看看哪地方有官缺。
玉帝传旨道:“那孙悟空乃下界妖仙,初得人身,不知朝礼,且姑恕罪。”
众仙卿叫声:“谢恩!”
猴王却才朝上唱个大喏。
玉帝宣文选武选仙卿,看那处少甚官职,着孙悟空去除授。
旁边转过武曲星君启奏道:“天宫里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少官,只是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
玉帝传旨道:“就除他做个弼马温罢。”众臣叫谢恩,他也只朝上唱个大喏。
玉帝又差木德星官送他去御马监到任。
木德星官是九曜星之一。
一直以来,中国古代对“九曜星”的说法有几种,有观点认为是北斗七星和辅弼二星。
北斗七星就是天枢(贪狼)、天璇(巨门)、天玑(禄存)、天权(文曲)、玉衡(廉贞)、开阳(武曲)、摇光(破军),辅弼二星就是左辅、右弼。
武曲星、文曲星在民间也有信仰,文曲星是北斗第四星,主文运;武曲星是北斗第六星主武运、主财富。
杨家将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
其实,“杨六郎”杨延昭本是杨业长子,可是为什么他被称为“六郎”呢?
原来,他与辽人作战英勇无敌,辽人认为,杨延昭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也就是北斗第六星,所以称他为“杨六郎”。
对九曜星,还有一说:是四方星与五行星,四方是指东南西北,五行则是木火土金水。
《西游记》中的九曜星官是:日曜(太阳),月曜(太阴),火曜(荧惑星),水曜(辰星),木曜(岁星),金曜(太白星),土曜(镇星),罗睺(黄幡星),计都(豹尾星)。
孙悟空这时不明就里,以为得了个很大的官儿,欢欢喜喜上任去了。他检阅了众多天马,接着,作者列举了许多古代名马的名字。
当时猴王欢欢喜喜,与木德星官径去到任。事毕,木德回宫。他在监里,会聚了监丞、监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员人等,查明本监事务,止有天马千匹,乃是:
骅骝骐骥,騄駬纤离;龙媒紫燕,挟翼骕骦;駚騠银騔,腰褭飞黄;騊駼翻羽,赤兔超光;逾辉弥景,腾雾胜黄;追风绝地,飞鶝奔霄;逸飘赤电,铜爵浮云;骢珑虎喇,绝尘紫鳞;四极大宛,八骏九逸,千里绝群。此等良马,一个个嘶风逐电精神壮,踏雾登云气力长。
这猴王查看了文簿,点明了马数。本监中典簿管征备草料;力士官管刷洗马匹、扎草、饮水、煮料;监丞、监副辅佐催办。弼马昼夜不睡,滋养马匹。日间舞弄犹可,夜间看管殷勤,但是马睡的,赶起来吃草,走的捉将来靠槽。那些天马见了他,泯耳攒蹄,都养得肉肥膘满。不觉的半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