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白琥）十九、昆吾含沙（春秋名剑）
七十年前，陈国濮水岸边，秋风瑟瑟。刚刚弑君自立不到一年的卫庄州吁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右宰丑与剑士臣风及獳羊肩，因中毒全身发冷，他不想求饶。右宰丑与臣风连挥树剑，结束了卫庄州吁的生命。他所创建的杀手组织[天诛]也渐渐的销声匿迹与江湖……
周平王死后，周王室已势力衰微，不知何时，周王室府库里丢失了一把藏剑-——昆吾剑。
潘地崇仁乡野外权涌坟前，摆满了祭品，烟火缭绕，潘崇跪地磕头，两眼含泪，祭奠这父亲潘君权涌。潘嵩本是潘国世子，祖上为昆吾之族，先祖父曾为周王室司徒，族居于潘水之地。如今国破家亡，潘氏复国及兴旺家族的重担就落到了潘嵩一人身上。
那年，鬭谷于菟率楚国“申息之师”越过大别山，向北挺进，开始征伐淮水南岸的潘、黄、蒋、蓼、徐等淮夷小国，楚国数万大军，来势汹汹，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潘嵩本在周王室璧雍学习周礼儒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深感不安，急匆匆的赶回了潘国。这时父亲潘君权涌，已紧急召来众文武官员，他焦急地说道：“今楚国大军压境，我潘国危在旦夕，你们有何办法?”
众文臣和武将们议论纷纷，有的主张拼死一战，有的主张求和投降。这时有一位侍从慌慌张张跑进大殿来报：“大王，大事不好啦！楚军已经到了城外，来势凶猛，恐怕城池要破啦！”“楚军兵临城下，若不投降恐怕城池失守祸及百姓。”
此言一出，潘国大殿之内，群臣一片混乱，国君权涌只感觉心头一阵阵疼痛。他站起来高声说道：“我潘国已难免灭顶之灾，众爱卿投奔陈国，或远走他乡，或投降楚国，我都不会怪罪。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为了纪念我潘国几百年兴盛，我潘国臣民都要以国为姓、姓潘，永远不忘我潘国故土!”
众臣将士都跪向权涌，发誓世世代代以潘为姓。
当众人走出殿外，权涌看着刚从璧雍学宫赶回的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你若在王室璧雍，父亲定会与楚军拼死一战，如今你回到潘城，为父欲投诚于楚军，留存我潘氏一脉”“崇儿啊，为父已年迈体弱，以后我潘国的复仇和再兴，全靠你了，你别忘了自己姓潘叫潘崇，要崇仰我们的先祖，壮大我潘氏家族，以图来曰再复潘国。”
说罢，权涌拔剑自杀于殿堂之上，潘崇立刻扑向淌着热血的父王尸体，顿时嚎啕大哭，潘国臣将闻讯赶来，围着国君尸体悲声一片，此时楚军的喊杀声传来，潘国臣民真个悲愤带凄凉呀！楚军的喊杀声、臣将的悲愤叫喊声混为一片……
潘崇看到大势已去，他身着孝服，用丝绸绑着脖子，白马素车，手捧符节，跪于轵道，左右高举白幡向楚军投降。楚成王一怜他有丧父之悲，二怜他潘国并没有过多抵抗，就欣然接受潘崇的降表。把潘嵩家族迁往固始潘乡……
潘崇在父亲坟前祭奠后，将围脖布巾遮面，正准备返回固始潘乡，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是[含沙流影]，我在这里等待好久了，你终于还是来了。当初周穆王伐昆戎，濮阳昆戎献昆吾之剑。从此昆吾就收藏与周王库室，濮阳潘国将公主嫁到周王室做了番妃，潘国世子做了周王室司徒。再后来这把剑就消失了，司徒权浑突然离开了周王室，而潘国也在此时迁于义阳。江湖传言昆吾剑定在权涌手中，当年石厚也曾至潘国探寻昆吾剑未果，后州吁被臣风刺杀于濮阳。而面对楚国大军权涌并未抵抗，潘国又迁于潢川，臣风也未找到昆吾剑下落……”
潘崇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土丘上几个剑士。低头看了看墓碑前的布袋，那里面装着的就是昆吾剑……
想当初潘崇不忘父王遗言，忍痛带领家人葬了父王，他身着孝服，投降楚国。楚成王一怜他有丧父之悲，二怜他潘国并没有过多抵抗，就欣然接受潘崇的降表。
潘崇从此卧薪尝胆，刻苦读书、习武，常游离与江淮之间，寻访名师。有一次过江到金陵，船停在濡须口，有一老人求他同载过江。潘嵩见他年老，便答应了。其时大雪纷纷，天寒地冻。潘嵩买了酒和老人同饮。船到长江中流，酒已喝完了，潘嵩道：“可惜酒买得少了，未能和老丈尽兴。”老人道：“我也有酒。”解开腰巾，从中取出一个小葫芦来，侧过小葫芦，便有酒流出。两人喝了几杯，小葫芦中的酒甘醇浓郁，潘扆又惊又喜。到了对岸，老人对他说：“你我有缘成为酒友，看你身上又有聪慧之气，孺子可教。”潘嵩此时已醉眼朦胧，却不失礼仪的恭敬送别老人：“前辈年迈，而鹤发童颜，可谓仙师。若在相遇定让前辈痛饮醉死……”。
潘嵩酒醒后只身趴在船头，不知老者去向，却见身边多了一个布袋，布袋里一块布巾和一把用抹布缠裹着的短剑。潘嵩撤掉麻木，其剑长尺有咫，炼钢赤金。剑柄粗可盈把，柄尾有一三棱形铁鐏，剑脊高凸，看剑纹还可以像龟文、像高山、像流波、像芙蓉…。其实昆吾剑有两把，一把昆吾剑，另一把是是昆吾的影剑-含沙剑。这把剑剑身无铭文，不知是昆吾剑还是含沙剑，或都不是……
但那布巾泽水侵蚀后，显印字迹:为昆吾八剑,用火炙烤布巾则印迹全无。这昆吾八剑：第一式“掩天日”，第二式“断水流”，第三式“月夜斩”，第四式“风悬翦”，第五式“雷惊鲵”，第六式“雨潇潇”，第七式“含沙影”，第八式“昆吾晖”。昆吾剑法行剑旋转连绵，无蹩脚之处。各定式之间，含上中下三招。其结构紧凑，攻守明显，协调连贯，轻灵多变，内容丰富，劈、点、撩、云刺、抹、压、扫、截、拦，处处寒光闪闪。
在一个月夜无人之处，潘嵩右手捏起了剑诀,施展出昆吾剑式,一时间风声乍起,剑气四射,剑气所到之处,空气炸裂。
电擎昆吾晃太阳，一升一降把身藏。斜行旁进旋风步，滚手连环上下防。
左进青龙双探爪，右行白虎独逞狂。九转还原抄后路，空中妙舞最难当。
蝴蝶纷飞飘上下，梨花舞袖在身旁。凤凰展翅分左右，鸳鸯环步不慌张。
翻身剑过飞白雪，野马回头去还乡。拔剑起舞绕寰宇，剑开天门看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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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崇回过神来，抬眼望那不远处土丘上几个剑士。听其刚才所说之事，应该是卫庄州吁的刺客组织[天诛]。
想那[天诛]当年由卫庄州吁建立，广纳能人异士、陌路剑客，手下头号剑士为石厚等剑客杀手活动于卫国与郑国边境珙县。
郑国寤生和共叔段及廪延子师承宗师虢叔，寤生与共叔段兄弟反目，寤生继任郑伯后派子封率郑国大军围剿以共叔段，史称"郑伯克段于鄢"，郑伯寤生潜剑客高士子亹和高渠弥追杀共叔段。共叔段逃亡，在珙县被石厚所救，投靠了卫庄州吁的刺客组织[天诛]。卫庄州吁的刺客组织[天诛]袭杀了卫公，卫庄州吁于是自立为君。卫庄州吁继位后，率军攻打郑国为共叔段讨公道。大军于郑城的东门驻扎，忽闻国人联合邢国迎逃亡卫太子晋回归卫国，卫庄州吁急匆匆的撤军而回，太子晋政变失败。
石厚的父亲石碏为卫国前朝大夫与石厚的师傅宗师獳羊肩设计将卫庄州吁骗到陈国濮地，獳羊肩、臣风在向卫庄州吁进献食物时，趁机将他杀死。陈桓公命人将石厚抓住，然后让石碏来陈国处理。石碏大义灭亲，让宗师獳羊肩在陈国杀死石厚。卫庄州吁继卫庄公位不到一年就这样死了，[天诛]组织群龙无首，就此分散隐于江湖之中，不久共叔段就被子亹和高渠弥杀死……听说其组织中又有年轻一代的歂犬，孙岩，元角、周歂、冶廑、羊斟等出现与江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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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嵩从地上站起来，气息微动，四周隐隐有些波动。多名剑客已摆出剑阵，指向潘嵩。这是高渠弥的鱼丽阵法……
潘嵩从布袋中抽出一柄短剑，一道剑意，从潘嵩身上弥漫而开。潘嵩手握利剑，恍如剑神下凡！
在远处的一块巨石之后，扒着两个少年在偷偷地窥视这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那又私自出宫游玩的楚国世子商臣和他的随从伍参。
潘嵩双目一眯，看到不远处的土丘上依然屹立着一位中年剑士，他感觉到那中年剑士身上的气息。虽没有达到神仙境界，但却远超剑法巅峰的武者。
气息激涌间，潘嵩眼眸猛然瞪大，抬手挥剑。
这是潘嵩这几年所练习的《昆吾剑法》。
他周身萦绕而起的气焰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一条吐着蛇信的蟒龙。
一龙一蛇缠绕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随着他一剑挥出，此刻剑气弥天。
伍参大惊失色：“世子，快爬下！”
轰隆隆！
整个土丘被强大的力量震的滔天烟尘席卷而起。土丘上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商臣瞪大眼瞳，表情呆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看向前方的潘嵩。“没想到啊，那个胆小懦弱的亡国世子潘嵩原来如此厉害……”
土丘破碎后卷起的烟尘，突然被一股狂野的力量撕碎！
露出了那中年剑士的身影。“不愧是[含沙流影]，[含沙流影]得此剑诀没有几年，居然便有如此成就，难得难得。”
当烟尘散开的一瞬间，隐藏在暗中的商臣与伍参，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谁呀，他居然接住了！”
突然，那中年剑士涌出一股力量，将潘嵩震的连连后退数步，落在废墟上，才将这股反震之力消散。
潘嵩抬目望着那中年剑士，“阁下莫非是那避居于陈完门下的曹沫将军……”“听说阁下自庆父死后，一直避居于陈国专著《曹沫之陈》，还听说陈完与他的儿子陈田稚已移居齐国，不想阁下会在这里出现……”
那中年剑士笑道：“江湖传言在江淮一代，突然出现了一个自称[含沙流影]的剑客，得道昆戒大师传授技艺，曾在鄱阳湖大战中只身击败舒龙、舒蓼、舒鸠、舒庸等江淮剑宗高士，这[含沙流影]总是布巾遮面，从未有人见过他的面容……没想到是权涌的儿子，听说那权涌的儿子子嵩面貌英俊且贤明聪慧，是璧雍学宫的美少年，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虽人近中年，相貌却也不输妙龄少女……”
“不知该叫你[含沙流影]，还是潘子嵩”
商臣与伍参议论道：“原来是曹沫。别说是潘嵩了，就算是北冥霹雳剑勃鞮来了，也许曹沫都能和他打得平分秋色。”
就潘嵩破阵那一剑式，可见潘嵩在剑道上的造诣，的确不弱。但是，他这点剑道造诣，在曹沫面前，那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阁下果真是曹沫，不知阁下欲意何为……”
曹沫淡淡一笑：“听说昆吾剑法重现于世，我只是来见识见识……”
潘嵩大吼一声，高举宝剑，无边剑意扩散而出，席卷天地。恐怖的天地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犹如一场风暴，卷动天地阴阳。一道冲霄而起的剑光，直射九霄，震碎星辰。
这股力量，令哪些剑客都感到一阵心悸，脚步忍不住的后撤几步，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惊骇。“是剑气……”
隐藏在暗处的商臣与伍参，感受到潘嵩身上流露而出的剑气，顿时为之一惊。
潘嵩施展出来的这一剑，的确惊天动地。剑法气吞山河，力量毁天灭地！
“潘嵩确实是可造之材，修行不过几年，居然就练就到了剑道极致的剑气！”
曹沫不惊不怒，抬起手中铜剑，“龙吟九海”“气吞山河”一片剑影犹如雨滴般挥洒而下，剑气化龙，伴随着剑光冲霄，一条由剑气凝聚而成的神龙，环绕着剑光上下翻飞。恐怖的剑意，煌煌的天威，威压四方。
两道剑气对碰，嘭的一声巨响。剑气轰然炸碎，卷起高天气浪，扩散四面八方。这道剑气几乎将土丘劈成了两半，气浪席卷，烟尘卷天。
商臣与伍参看见剑气吞没了潘嵩、曹沫的身影，纷纷凝视而去。商臣伍参吃惊的看向土丘上。
整座土丘，此刻已经被打得四分五裂，破碎成块。泽水顺着裂缝，很快淹没了许多小型碎片。
一剑落下，潘嵩一双眼眸死死盯着曹沫，刚才的那一剑，已经是他剑道之上的最高水准。
“这一剑，还算有点样子！”曹沫依旧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地看着潘嵩。
“陈公欲使我刺杀楚王，不过我并未答应陈公。我正欲离开陈国，路过此地，得知[含沙流影]就是潘君权涌的儿子潘之嵩，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刺杀楚王以报国仇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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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只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声，潘崇抬眼望去，远远看到大队楚国兵士正沿大道北向陈国宛丘进发，战车军队过处，尘土飞扬。这是刚刚离开南顿城的白琥大将军成子玉为帅的楚国伐陈大军。
潘嵩、曹沫就此收剑，各自离去，至于剑阵被破的剑客死伤如何已无人问津……
潘嵩刚刚赶回固始潘地，就有若傲家臣前来传令尹斗子文诏书，招潘嵩为令尹门下御史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