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中国的事,不论大小,以中国人的文化而论,总能找到和平的办法,慢慢安抚平定。便是宋江,杀了那许多的官*。只要肯归伏朝廷,总是欢迎的,终于一卡车御酒,一百多封聘书,把他们招去了报国。
然而,总还是有不顾一切的人,我翻遍了今古的史书,总结了不可平定的恶劣事件,原来它们都有二个共同的特点。
第一件是不能动他们的孩子。这一件事,想必近来某地的老爷们有了切肤之痛。虽然他们手里原本只有七个栗子。事到临头。确也惊慌地说出:朝四暮四。至于那一个多出来的——却也不用担心。早已有谋士献策。可以把那个大的栗子掰成两半的。
公道地说,真也不是本地的老爷们吝啬。确乎没有栗子了——宫里王府中,里里外外,赏给小厮,打发亲戚,哪样不要银子呢!于是又有一个德髙望重的倪大妈忧愤起来。
“国家就像父母,这样多的儿女,吃穿住行,你们少给父母添乱罢!”于是。人们确也渐渐地不响了。
这第二件事。便是不能让他们没有饭吃。虽然我们的文化已然每天在教大家遇事“和光同尘”。但跟著李自成、洪秀全、张献忠、*巢的人们,确乎读圣贤书不比我们少——由于没有饭吃,而终于做了乱臣贼子。
于是我们的事业便有了基本的准则。
这便是我们的A村了。
“不能再提价了!一碗粥卖到了一百文!”
村长严肃而惊慌。
“十年前只有十文一碗的!百姓怎样吃的起!虽然他们的工钱确乎涨了三番。”
食堂总管慢慢地踱过来。“村座说得是。”
他的三角眼迅捷地往上一翻,目光从玻璃瓶底的镜片上投射过来。
“粥价可以降下去,村里的开支,也请过目吧。”
油污的账本摊开来在大理石桌上。
“造路费一万贯,造桥一万贯,盖豪华驿站一万贯——都得减除。”
“胡说!”“那村民们岂非没有生计了!凡好的生意都是村里包下來的,我们又没有别的工叫他们做!”村长叫起来。
“便是降去几十文,没有了生计,他们岂不是要饿死!”老会计连连摇头。
总管的瘦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就得把村公所、小卖部、警察所的杂役遣散去——每年要十万贯。”
“轰!”一声爆响。
整个斯文的气氛好像啤酒瓶突然炸裂开来。
原本超然象外的,整个屋子里的乡绅们都突然拍案叫骂起来。像换了一个人。
“欺师灭祖啊!”赵老太爷手指这老总管。
“你真是没良心,不忠不孝之徒,这些年,我们赵家哪点对不住你了!”
赵二爷简直是要跳起来到祠堂的前面维护正义了。
“国将不国!”
“都是听了外村人的挑唆!”
“我看你是中了村里外姓人的邪!”
“想翻天?拿一百个人头来换!”
孔二狗额上青筋暴出,把案子狠命一拍——把旁边一条狗都吓跑了。
更有几个老太爷哭倒在祖宗的牌位前——一羣妇人嚎哭起来。
总管却并不焦躁。微微一笑。做出一个向下按的手势。
“不用捉急——我何尝想这样,我的女儿是村小卖部的采购,儿子是供货商。村长一心为公,我也只好这样说。”——眼睛的余光瞟着村长。谁都知道,村长的儿子是小卖部的经理。
“唔。。。总之粥价是不能降的。”村长长嘘一口气。
“我有一个办法。”总管凑近村长的耳朵。
“可以在煮粥时多放水,米当然是不增的,每年把村民的工钱涨十文,粥价每年涨二十文。”
于是大家笑逐颜开起来。村长却不露声色。呷了一口水,徐徐地说:“我们都要好好地替村民着想,替村里分忧。”
“至于我们个人的得失,那是无所谓的。”
“轰!”啤酒瓶再次炸裂,大家都热情地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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