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故事
张兆新
童年,是一个多么美好有趣的话题,每每回想起来,总有那品不够的滋味和享不尽的乐事。
那时候,虽说家家都穷,穿得破破烂烂,吃得是地瓜菜蛋,就得是辣疙瘩咸菜,周六周末不用说,扛起锄头和筢子,背起篓子结伴同行,出坡拾柴禾。有时去南山脚下,有时下柳沟,有时去尼姑山翻越五叉沟;当然还有家南那条石湾沟,攀上去是石湾崖,再往南便是朱家坡了……
这些地盘都是我们当时打柴的老据点。
曾记得当时的小伙伴,有比我大一岁的童童.永永,有和我同岁的朐山.尧山,其实我也是矗立在弥河边的一座,我们仨称作村里的三座大山;还有个比我小一岁的叫互助,因为他出生的那年正搞互助组。
我们六个小伙伴,上学在一起,玩耍在一块儿,几乎形影不离,可谓志同道合,其乐融融。
那时候结伴出坡,美其名曰打柴,实则以耍为主,玩够了才拾柴。一旦发现鸟窝,无论树有多高,位置多惊险,都不在话下,因为我们人多法子多,经过想方设法,困难都被我们克服,结果一举拿下。
有时偶尔发现一只兔崽,我们便四面出击,经过围追堵截,导致猎物四面楚歌,无处可逃,最终将它擒获。逮住之后,我们就立马取柴,再扒上几埯子地瓜或者花生一块放上,点起火来,只听得啧啧地鸣响。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是一顿非常可口的野味美餐。
待我们吃罢,每人变成黑嘴巴的怪物,但我们感觉身上增添了不少力气,就各人开始抢地盘。一般都是抢占一段资源好的地堰,然后划上界线开始耪草。最好的资源,就是那些墩草也称草骨墩子,还有那些山草,这两种草即结实又耐烧。特别是山草好燃烧时能发出啪啪的响声;草骨墩子容易引火,即柔软又厚实。这两种草,母亲摊煎饼最受用。
我们挥起锄头,吭哧吭哧一阵大战,半条堰耪到头,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再用手东一把西一把抹抹脸,各人便成了黑包公。然后再用筢子把草搂成堆,用篓子一堆堆收起来,看看天不早了,便吆喝一声准备返回。这时大家看看谁的篓子不满,就帮着想想法子,谁的篓子草多,就各自拿出些来给他添上。实在不行,我们就找几根长条子给他插在篓子底下,把柴禾拱起来,表面上看似乎满了,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弹簧一般,我们都跟在后头偷笑。
每次拾柴回家,若是拾得多,就放在篓子里留给母亲看,等待表扬和奖励。倘若拾得柴少,就趁家人不备赶紧喀出来,混进大堆没处查照。如此时间久了,被母亲摸透了我们的脾气,只要见篓子里盛着柴禾,就夸奖几句;否则,母亲心知肚明,即不夸奖也不批评,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
那时候,我们不过十来岁光景,我在同龄人当中也算强者,唯独敌不过童童,别看他个头不高,黑不溜丘的肤色,粗不楞墩的身架,却是最善于摔跤的了,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听说他父亲也是名摔跤高手,在村里赫赫有名。他父亲个子比他高不了多少,顶多不过一米六。许多五大三粗的男子汉,跟他交手,不过三招两式就会被他轻松放倒。
有时侯童童若是不在,我便称起大王。我们找一块平地,摆开阵势。我能抵住两人联手进攻。就是任凭一人搂住后腰,前边再来一个撑葫芦架的。我会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先架别腿将对方缚倒踩在脚下;然后再急转身对付后边那位,不费吹灰之力,立马将他拿下,一同压在身下,然后宣布战斗结束。
看来我也算挺厉害的,不知谁给我取了个绰号为“老虎”,至今还有个别平辈兄弟,倘若喝起酒来闲聊,还会提起各人的外号。
曾记得一件事,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做得有些野蛮。
那是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接近尾声,家家户户都在山坡地头,开垦了大小不等的荒地,种上地瓜玉米等作物,以便解决生活中的青*不接。那时候,我父亲就在我现在承包的地盘上柳沟头小巴窝,开恳了一块小荒地,种上了地瓜。在地瓜团稞的时候,我的同龄伙伴朐山,有一天替他大爷放羊,因为他大爷是单干户。于是他把羊赶到柳沟头,自己贪玩,结果羊群跑进我家地里,啃了不少瓜秧。
当时恰巧被我碰上,顿时火冒三丈,将他一顿暴打后,还不解气,然后便跟在他的屁股后头,每走几步,我便狠狠踢他一脚,他就大哭一次,一直踢到村头为止。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惭愧,这又何必呢?当时就是心疼那些瓜秧,那可是救命的粮食啊!
转眼到了秋后,那年雨水特别多,地瓜喜获丰收。父母哥姐都忙着切晒瓜干,我那时年令还小,不过十来岁,家里不用我干活,我们就成天地玩。自从那回打了朐山之后,我俩就很少在一块玩耍了。常在一起的要属尧山和互助了。有时候我们在一块玩腻了,也会分散开来,可以自己单独行动。我常去的地方多是柳沟头那块小巴窝,因为那里紧靠沟沿,沟里还有个水湾,可以随便下去玩水。打从晒上瓜干,天气就不太看好,经常细雨连绵,甚至好几天不开晴。父母成天在坡里忙活,哥姐也很少在家陪我玩。
这天,依旧下着濛濛细雨,我独自行走在通往柳沟头的羊肠小道上。还不停采摘着路两边的鲜花野草,有时还追逐一会儿蝴蝶小鸟,不知不觉便来到地头。只见地里摆满了黑不溜丘的地瓜干,我捡起一块看了看,发现瓜干表层生了一层绿菌菌的锈斑。在地里转了几圈,不见父母的影子,发现地南头紧靠堰跟处,挂着两条麻袋,我便轻轻走过去,原来挡着一个洞口。
我猫着腰钻进里头细观察,洞不深有两米左右。见里面铺着两块席头子,一床破被褥湿乎乎的。我赶忙将被褥铺开,轻轻躺在了上边。外头还淅浙漓漓下着牛毛细雨,我感到有些胆怯,万一来了狼咋办?于是,想找件武器壮壮胆。忽然发现墙角有个小锛,这是父亲的木匠家伙。我握住小锛挥了挥,感觉很应手。顿觉浑身有了几分胆量。心想:若是来了野狼,我就一锛劈死它,真应了那句“初生之犊不怕虎”的成语。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有些可笑。
当时躺在土屋里,待了几个时辰,也未见父母回来,更没有狼的影子。心里空落落的,虽说手里握着武器,但也有些胆怯。便退出土屋,重新挡好洞口幸幸地回家了。事后才晓得,此时父母正在三里路开外的赵家沟西崖摆弄地瓜干呢,直待天黑才回家。
自从上次朐山被打之后,我们的关系逐渐冷淡起来。从此,我便和尧山互助混在了一起,成了个不折不扣的三人帮。
我们不仅上学在一起,放学后更是形影不离。我们除了拾柴禾之外,抽空还搞点经济收入。
那时候的经济收入一是刨药材,二是摘松籽。当时的中药材主要是半夏,那时候春田里到处都有,我们扛着镢提着兜,到坡里去刨。刨回来之后,便把半夏放温水里一浸泡,就开始扒皮。带皮的半夏是土褐色的,跟山药豆差不多大小,脱皮后变成雪白的了。脱了皮再放在筛子里晒,通常在烈日下暴晒一至两天就可以了。晒干后的半夏,拿到收购站每斤可卖一块钱。这样,我们就有了自已的经济收入,可以用来买本子铅笔等费用,也减轻一下家里的经济负担。
到了秋天,我们开始搞第二笔经济收入。那时坡里到处都有大林地,也就是墓地。墓地里都是蔽日浓郁的大松树,我们爬上高高的松树,去采摘累累松果,跟软枣差不多大小,我们一上午能摘一兜子,足有二十多斤。我们背回家摊在院子里晒,这东西和半夏不同,半夏退皮后可以单粒摆开,晒得很快。这松果须要晒,在天井里把松果摊得薄薄的,因为它的皮较厚,还带有油质,要晒好几天,待大半干后开始炸裂开,油黑的松籽便从壳中跳出。
然后用筛子或者簸箕,清除皮壳,最后再把种子晒干,拿到收购站每斤可卖七角钱。别看价格不及半夏贵,但却比半夏卖钱多,因为松籽产量要高的多。别看我们上着学,课余时间还有些间接收入,除了学习费用外,手里还有结余,自然会得到母亲的刮目相看。
有时摘松籽也会有危险。有一回我们在柳沟西崖一个大林地里,就遇到一个惊险的故事。
那天我们三个人爬到一棵大松树上,那时最数我大一点,我虽然和尧山同龄,但我生日要大几个月,互助比我小一岁,所以我是三人帮中的头。当我快爬到树顶时,他俩还在树当中。当我从口袋里掏出兜子,正准备采摘时,忽听互助大喊:“快下来!上边有长虫!”我不以为然地回了句:“放屁!树上哪来的长虫!”我以为他爬得慢,是在骗我呢,我没理他。只听他又疯狂地叫喊:“快下来呀,顶上真得有长虫!”
我不禁昂头一看,啊!是长虫,在我头上呢,雪白的肚皮,大半拖长呢!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哧溜哧溜往下滑。我己落到地了,他俩还未下来呢,可见我的速度有多快。待他俩下来时,长虫也跟着下到中间一根树杈上。等我们跑去附近找来杆子要打蛇时,长虫早已无影了。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敢摘松籽了。
作者简介:张兆新,年生,山东临朐龙山产业园马家辛兴村人。高中学历,当过教师,弥河源文学社社员。
喜爱
高中学历,当过教师,弥河源文学社社员。
喜爱文学,一直坚持业余文学创作,作品发表于报刊和网络。